▲謝依涵犯下八里雙屍命案。（圖／ETtoday資料照）

文／呂炳宏

司法正義即是顺次正義。

2013年3月6日，月黑風高的深夜4點，我在店門口遭受目田時報的記者，告訴我你今天會很精彩『店長情侶涉有重嫌』，沒多久七點旁观就拿搜索票來店裡，開啟了媽媽嘴事件。

早上10點，檢察官當面問我：『你夫人說你殺东说念主，你還不承認』，沒多久說是『謝依涵說我殺东说念主』。

中午13點，坐警車到了蘆洲警局進了地下室斗室間，手上銬在桌上，這時小隊長進來，來先關攝影機：『呂炳宏 我跟你說，你最佳說實話，否则你會很慘』，好來開攝影機…開始問我這幾天的行程，我照實复兴。

下昼17點，走上樓梯準備要被帶到地院，看到謝依涵跟男一又友坐在沙發上沏茶，謝看到我就馬上低頭，一轉身看到歐在牢籠內手被靠在椅子上，點個頭致敬，旁邊旁观就開始說『侯～打PASS，這一定要跟檢察官講』

下昼17點半，準備走出蘆洲分局去地院，經過門口長廊，别称女性記者坐窝督麥：『呂先生，陳先生不是對你很好，你為何要殺了他』，我的热诚是『蛤』，然後就坐窝被兩個旁观押上警車。

晚上19點、21點，陸續有兩個檢察官問我這幾天的行程，我照實复兴。

晚上22點，謝榮林檢察官問我『你為什麼去高雄』，我答『小一又友滿月去送禮』，謝榮林檢察官『小一又友滿月就作念這件事？我問不下去了』，然後我就滿頭問號又被送回監牢。

晚上23點，羈押庭法官問要不要夜間偵訊，不要。然後問謝榮林檢察官有沒有什麼要說，『檢察官有三點建議：謝依涵跟其他东说念主要分開、謝依涵是女生需要女法警随同、謝依涵要吃藥』，我心裡思不是涉有重嫌，怎麼對他這麼好。然後又送回監牢。

晚上24點，我夫人幫我找律師來律見，跟我說晚報內容『謝帶兩东说念主上車、呂夥同兩名共犯在車上逼問密碼，問不到就殺东说念主』，我看著律師問這是不是晚報瞎说的，律師說晚報這樣寫應該有所本，可能是謝依涵的證詞。是以要我好好思思行程跟有沒有要補充的，翌日羈押庭不错說。

隔天羈押庭，謝依涵當庭翻供『她仅仅順著旁观問話瞎说，錢包是他撿的，跟其他东说念主無關』，而我律師主攻『我有三棟屋子、根底沒必要為了15萬殺东说念主』，後來就順利以300萬交保。

刑事訴訟法101條羈押

被告經法官訊問後，認為作歹嫌疑紧要，而有下列情形之一，非予羈押，顯難進行追訴、審判或執行者，得羈押之：

一、隐迹或有事實足認為有隐迹之虞者。

二、有事實足認為有湮滅、偽造、變造證據或勾串共犯或證东说念主之虞者。

三、所犯為死刑、無期徒刑或最輕本刑為五年以上有期徒刑之罪，有相當原理認為有隐迹、湮滅、偽造、變造證據或勾串共犯或證东说念主之虞者。

要件有四個，要同時滿足不可偏废

麻豆 艾鲤

1.作歹嫌疑紧要

2.法定羈押事由

3.有羈押之必要

4.沒有不得羈押情況

其中法定羈押事由，有也有四個：

A有隐迹或有『事實』認定隐迹

B有『事實』足認有勾串證东说念主共犯

C所犯為重罪：5年以上

D預防性羈押：有『事實』足證有反覆實施淹没作歹之虞。

重點來了，淌若惟有『謝依涵說我殺东说念主』，算不算有『作歹嫌疑紧要』呢？

3月8日順利交保後，第一晚睡得不好，深夜4點就醒了，早上6點吃早餐買早報，思說要上電視燙個衣裳，9點去旁观局報到，報到完大宗記者督麥『為何說你殺东说念主？』，我說『說我殺东说念主也要有證據吧？血衣、兇刀齐沒有』，中午新聞即是我的笑笑講話的相片搭配『呂炳宏：沒殺东说念主，請拿證據』，大宗網友罵我冷血。

3月9日至12日，每天齐是演出，看早報知说念今天要被問什麼，吃早餐燙個衣裳，9點準時旁观局報到被督麥。當然每天齐睡得不好、壓力很大，不過我不坚信我方還有誰能坚信我方，是以我齐笑笑的面對鏡頭講話給我方自信，還被媒體寫一臉詭異的浅笑。

3月13日，第二次羈押庭，沙盤推演有三種可能：被羈押、維持交保、升迁保釋金。當然我能準備的即是升迁保釋金，跟親一又好友借了450萬在家裡，幸免領不到錢。當天順利維持交保。

3月14日，交保後，檢察官發言东说念主出來受訪：『對不起死者』，我心理沒羈押我叫對不起死者，查不出真相才是對不起死者吧！我跟律師說，還是找一下謝榮林檢察官，因為交保後還有汇集到一些對案情有幫助的證據，他齐當我是嫌疑犯不問我話沒機會交給他，找個機會給他看有沒有幫助。

3月15日，律師幫忙約檢察官，一早共事专诚見、中午長官专诚見，最後下昼4點才走進地院，見到謝榮林檢察官，一開始是一副你是要來自首的嘴臉問我話，我說不是，我有三個證據好像你沒汇集到提供給你：謝依涵案發晚上9點多有短裙換長褲、線上的ＦＢ內部留言謝依涵很奇怪、3月6日搜索我沒簽收到謝依涵的白色筆電。

講完，謝檢就態度好一點開始問我，那你覺得誰有嫌疑？我問謝檢，男一又友啊你們有沒有去他家搜。謝檢問旁邊的事務官，好像沒有，翌日去搜一下。後來就跟律師離開地院。

3月18日，新聞媒體袒露，3.16搜索男一又友家，在他家找到謝依涵的摩托車、ＮＢ、銀行保險箱鑰匙。銀行保險箱打開，找到死者身份證、存摺、變裝假髮、墨鏡…。齐在男一又友家找到，但很無奈案發在2.16，但3.16才去查，巷口攝影機齐已被排斥。

3月28日謝榮林檢察官再約我跟律師去地院問行程。後來从头回到媽媽嘴店裡（封鎖後第一次且归），這時謝榮林檢察官就跟我說，『无须去告國賠，因為說你殺东说念主的不是我是謝依涵』、『淌若不要每天去警局，請律師提個聲請我會本心』、『店先還你，但先不要開，等案件結束後再開，很快就會結束了』。

4月12日，不起訴處分

5月1日从头開門營業

▲媽媽嘴咖啡店老闆呂炳宏洗。（圖／豈有此呂） 我在思什麼是司法正義？

對民眾來說，當我被兩個旁观架著上銬走出蘆洲分局時，記者督麥『為什麼要殺东说念主？』，看到這個新聞畫面，95%的东说念主疏忽齐以為正義被彰顯，旁观一定查到了什麼，才會被上銬帶走。

感覺很快慰、但這是正義嗎？

被壓著走旁观的督麥大路，在刑事訴訟上仅仅偵查開始，接下來要帶到檢察官眼前針對案件去偵辦後，才會決定起訴或不起訴，再到法院去判決定罪。

據法務部前幾年統計，每年有360萬的司法案件進入法院，平均會有7600件殺东说念主罪被移送偵訊，起訴2400件，最後被定罪的惟有1600件。

每10件被壓著走旁观的督麥大路，惟有3件被起訴，2件被定罪。

沒有這個刑事訴訟法顺次的保险，民眾看到督麥的快慰正義，70%是錯誤的。

司法正義實際上是顺次正義。

从头再回頭思，淌若3.7第一次羈押庭 謝依涵沒有翻供，會怎樣？

謝榮林檢察官，手上惟有謝的供词，沒有任何證據（動機、血衣、兇刀…）依照羈押要件，四項要件齐要備齊不可偏废：

1.作歹嫌疑紧要：惟有供词、沒有證據

2.法定羈押事由：沒有『事實』證明會隐迹、勾串證东说念主、反覆實施淹没作歹

3.有羈押之必要：檢察官一定會說有必要

4.沒有不得羈押情況：要羈押當然弗成交保

這就會牽扯到『共犯被告自白能弗成當成独一證據認定有罪』的問題

依據刑事訴訟法156條第2項

被告或共犯之自白，不得作為有罪判決之独一證據，尚應調查其他必要之證據，以察其是否與事實相符。

大法官尤伯祥：冤案的公式（2014月8月15日）

儘管兩國的法律明文規定自白不得作為有罪認定之独一依據，猶需有補強證據證明自白屬實，法學理論也齐再三強調因自白成冤者數見不鮮，但司法實務依舊偏好自白，自白仍然是證據之王，且經常即是有罪認定之独一根據（請見許玉秀大法官在釋字第582號解釋建议之協本心見書）。何故有此等實踐與認知分離、言行不一的實務文化？

就顺次上、法律上來看，我應當還是要被交保。

但『司法不被信任』即是在這裡，简洁說當時律師也覺得當時我被押的機率很高，要我放寬心，萬一被押還是有機會申雪的。

自白不得作為有罪認定之独一依據。

破壞司法正義的东说念主是誰？

後來2017年，因為最朽迈闆上了蘋果，平路老師請我吃飯抚慰我，這也許是上天給你的一條路，你應該应用這件事去幫助社會更多东说念主。後來我就跟司改會搭上線，我的案件有好多齐能討論，偵查很公開、有罪推定原則…談司法修订要作念的事。

藉此我認識了冤錯案的許多當事东说念主，齐在司改會當志工。

有天因為我思說服另案法官坚信我，我特別約冤錯案的當事东说念主問，要奈何讓法官願意坚信你說的話？

老迈跟我說的小故事，當他被羈押11年判刑並褫奪公權終身、纏訟21年後終於獲得無罪定讞。有次他在一個司法的餐會遭受『高階法律东说念主』，指著他說，你即是破壞司法正義的最大兇手…

沒羈押我叫對不起死者，沒查出真相才是對不起死者吧！

『羈押』就能禁止，當然就省事、押东说念主取供啊～

『自白』能當證據，當然就省事、起訴、判刑～

事實上，破壞司法正義的东说念主，即是整天把司法正義掛在嘴邊，然而作念出為了省事行為…。

不願依照顺次正義執行的高階法律东说念主。

▲柯文哲遭上銬羈押禁見。（圖／記者林敬旻攝）

逆風一下，我看柯案

先說京華城案的認定840%有沒有問題，看起來有問題。

但顺次上，有問題不代表就一定要羈押，羈押是最後的手艺。先不提這幾天的偵查有多公開，我們談羈押。 本次法院羈押裁決指出：

1. 柯文哲經訊詢問後，不爭辯聲請書所指的部分事實，並有辯方、共犯、證东说念主之陳述、相關證卷資料等足稽；柯「明知」加多過高、超過560 %的容積給予京華城一案破壞礼貌，竟仍執意為之，柯踐坚定，評估然若揭曉。

2.柯文哲因此致使沈慶京京華城一案共犯未獲法益200元，因此柯文哲犯貪污罪治罪條例第六條第一項第四款之圖利作歹嫌疑东说念主紧要。

3.本案就当今聲請書所述內容及偵查調查掌执的案情，雖容貌上已稳当貪污罪治罪條例第6條圖利罪之要件，干系词，柯文哲所為，究僅系純粹圖利京華城共犯沈慶京、抑或與共犯沈慶京期約致使摄取破壞職務賄賂，侵略待偵查案件依所獲調查所之具體證據查明。

4.法官認為，偵查是一種浮動狀態，隨證據及資料獲得逐漸具體的作歹構成，致使轉成賄賂罪重刑，則柯文哲為幸免遭受重刑，縱觀暫時坦承部分事實，今後可能會避重就輕、翻異前詞，甚且勾串共犯或證东说念主。 依照羈押要件，四項要件齐要備齊不可偏废：

1.作歹嫌疑紧要：裁定第3點，『容貌上』稳当圖利要件，然而單純圖利、或是收賄要檢察官在查。

2.法定羈押事由：沒有『事實』證明會隐迹、勾串證东说念主、反覆實施淹没作歹。但裁定第4點，柯文哲為了幸免遭受重刑，今後可能會避重就輕勾串共犯或證东说念主。

3.有羈押之必要：檢察官一定會說有必要。

4.沒有不得羈押情況：要羈押當然弗成交保。 『容貌上』稳当圖利罪要件，那我們來看圖利罪要件，圖利罪構成要件：

明知有益：處罰有益犯、不處罰過失犯。裁決第1點，柯明知卻有益…

違反礼貌：法律明定規定被違反，即可能建筑圖利。裁決第2點，嫌疑紧要

獲得好處：圖利罪為結果犯，亦即要有圖利的『結果』，才會建筑作歹。

好處在哪？法官裁決弥漫沒寫…『容貌上』稳当在哪？

99.5 監察院調查報告，據統計10年來的圖利罪定罪率約3成、貪污5成。

這是因為這個結果、好處，很難被定義，定罪率偏低原因，調查報告p75：

1.要件轮廓，無罪推定原則，被告不知情、作業疏失、便民服務來卸責。

2.未能深远調查掌执確實證據，過度信任自白。

3.蒐證不易，查證不周。

4.證詞未確認、證據未固定。

5.偵辦东说念主員對行政法規認識不清，無法分手便民與圖利之分際。

6.偵辦东说念主員對專業領域知識不及，不易針對瑕疵，確實掌执證據。

7.起訴东说念主員未落實臨庭實行公訴，臨庭檢察官對案情證據不了解。

8.審檢雙方對事證之採認與法律見解不同，對圖利認定之不同。好意思國貪污罪，定罪率高達9成。因為轨制設計若貪汙罪判決有罪，會加剧量刑。是以檢察官抓到對價關係後，被告时时會聽從律師建議，與檢察官交涉採有罪答辯，爭取輕判。

反觀台灣，有『容貌上』嫌疑就羈押，法官也不论要件內的有沒有好處、致使連自白齐无须。檢察官获胜先羈押再說。

這即是我們要的司法正義、顺次正義嗎？？？

不去修法明確要件、不去找除了自白外的證據、不去深远掌执證據、不去搜證鞏固證據…获胜裁定『押东说念主取供』…

這種裁定才是破壞司法信任的首恶禍首！

本文由呂炳宏授權提供